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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番外-4 (第1/6页)

向芋那枚粉钻戒指, 只有周末才会拿出来戴一戴,尤其是逛超市之类的场景里。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穿得普通, 戴着这样的戒指逛超市, 别人会觉得她戴了一大块彩色玻璃。

不容易被抢, 好安全。

靳浮白有时候看她戴着那样夺目的戒指, 拎起一大桶酸奶, 念念有词,说那桶酸奶是“加量不加价”款,合算。

还规定他也要每天喝上一小杯, 说是查过了, 酸奶的营养更容易被吸收。

向芋这样说时, 脸上还有多年以来仍未完全褪去的一点点婴儿肥,显得她更幼态。

她身上有很多美好和柔软,让人只是看着她,心里就变得舒坦。

靳浮白喜欢她紧张他健康的样子,就好像总在无声地传递给他这样的信息:

我们要一起走过很多很多岁岁年年,所以要格外保重身体才行。

向芋唯一一次戴着戒指出席正式场合, 是跟着靳浮白出国, 去“见”外祖母。

陪他一起回去,是向芋提出来的, 对那位老人,哪怕素未谋面,她也总是惦怀。

靳浮白的外祖母,一生都饱受争议。

在商业上,有人说她的策略决策都过于保守,让集团在最容易扩大市场时失去了很多机会。

也有人说正是因为她的保守, 集团才能稳步走到后来。

可无关商业,剥离一切权谋算计,外祖母又只是外祖母。

只是一位有点忙碌的外祖母而已。

她在去世前,对靳浮白说了两件事。

第一,让靳浮白务必把集团里的事情代她打理妥善。

――“集团是大家的心血,不能辜负,懂不懂?”

那天的最后交谈,靳浮白握紧外祖母苍老的手,老人手背的皮肤干燥、满布褶皱,吃了多少补品都无济于事。

说话也有气无力,气声更重过嗓音。

他那天握着她的手,第一次做祈祷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靳浮白希望自己能握住的不只是她骨瘦嶙峋的手,而是她不断流逝的生命。

想让她再多留一阵,哪怕只是一阵子,也是好的。

可这都是妄想。

靳浮白眉心紧蹙,隐忍眼泪,对她承诺,外祖母,我懂。

早很多年,靳浮白还在上大学,毕竟年轻,性子比现在更锋芒毕露些。

因为家里总想要安排他进入集团,他不知道和长辈们吵过多少次架。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在理。

是,他是擅长经商,从小在商业圈子里长大的,折纸飞机用的是投标书;到了初中高中,看的杂志也都是财经类,能不擅长么?

可不能因为擅长,就去做一辈子吧?

他总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吵了无数次都没什么结果,最后还是外祖母出面,她那时还远没有那么苍老,身体也算硬朗。

外祖母就坐在餐桌上,夹起一枚虾饺,笃定而缓缓地开口:“浮白就不必进集团挂职务了,我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让他来帮我就好。”

于是靳浮白变成了“靳先生”。

外祖母的手指弯了弯,可能是想要回握他,又力不从心,动作微弱。

她温和地笑一笑,老一辈纯正的粤语被她说得格外和蔼,哪怕咳嗽几声,再开口时都掺杂的哑音:“浮白,电话里的小姑娘,真的是我未来的外孙媳妇吗?”

“是。”

老人那双已经混浊的眸子艰难地弯了一瞬,堆砌起更多褶皱。

靳浮白看懂外祖母的意思。

她一定知道,他喜欢不是那些想要联姻的小姐,而是一个相对之下家境稍显平凡的姑娘。

她一定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艰难,才会在无意间同向芋通话时,明知不可能把那姑娘带来靳家,也还是温和地邀约,让向芋安心。

“浮白,喜欢人家,就要对人家好,不容易的事情会有很多很多,人生啊,人生没有容易的。不要、不要委屈人家。”

外祖母给靳浮白留下一笔钱,遗嘱里说,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女人,如果他觉得值得爱,就去爱。

她在弥留之际,关于集团,只叮嘱了那么一句,其他的精力,都在鼓励他勇敢去爱。

几乎不像是他们这种家庭里的领头人,更像是普通家庭里慈祥的老人。

去国外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雪后微风浮动,有稀碎浮絮飘在风里,阳光一晃,宛若金粉。

向芋献了一束纯白色的洋桔梗在墓碑前:“外祖母,我来看您。”

黑色的碑,金色的字体,但靳浮白说,外祖母其实并不在这儿。

外祖母一生没有爱过什么人,她叱诧商场,却总也喜欢说粤语,哪怕在国外生活的年数早已经超过了家乡生活的时长,可她仍然爱热那片土地。

她骨灰按照遗嘱,撒在家乡的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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