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酒馆,厢房。
圆月透过半趟的窗户,照射进来。
姬嬷嬷反复翻转着婀娜的身躯,眉间带有一丝烦躁。
她失眠了。
无奈,她只得起身披上外套,离开厢房脚步无声的走去后院,未惊动他人。
姬嬷嬷寻个干净地面盘膝坐下,从袖中取出短笛,默然吹起。
笛声时而低缓,时而急促,不像是笛乐,更像是一种叙诉,好奇怪的笛曲。
曲罢,姬嬷嬷看着眼前略有残破的小小酒坊出神半晌,感慨摇头,想到本被紫竹酒馆赖以生存的它,数日之间便不再得到关注,哪怕是陪伴长久的邱洛安,如今也只在意大酒坊的建立,已经许久没来过小酒坊了。
世人皆是喜新厌旧,瑕疵之物被取代,再正常不过。
“好奇怪的笛曲!”
忽地,姬嬷嬷身后传出好奇声音。
姬嬷嬷一惊,连忙回首,发现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闻人甲,只见闻人甲笑道:“怎的,睡不着?”
“芽!”
被吓一跳的姬嬷嬷声音带有一丝不满,小跑靠近拉着闻人甲的胳膊左右摇晃。
“哈哈,被我说吹的奇怪还不高兴了?”
闻人甲哈哈大笑。伸手轻摸姬嬷嬷秀发,姬嬷嬷低下头任由抚摸,撅着嘴娇憨的哼着,随后在闻人甲手心比划心中所想。
‘少主,若是找到更好的侍女,是否会如后院这小酒坊一般,理所当然的将我遗弃?’
“怎地突然多情善感想这些?”
闻人甲有些诧异,沉吟半晌,认真回道:“小酒坊会被遗弃,是因为不再被需求,就如同我若恢复视力,第一件事便是丢掉拐杖,即使它助我多年。
不是拐杖帮助了瞎子,而是瞎子赋予了拐杖存在的意义,不然它只是一根破木头,从始至终都是被需要的,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失去存在意义,被遗弃是理所应当,拐杖是如此,酒坊是如此,这世间万物,亦是如此。”
姬嬷嬷目光变得黯然,也是,失去存在意义,被遗弃是理所当然,她,也是如此。
“或许,日后我能遇到更好的女子,她善解人意,更懂我,更体贴,也更能为我分担负担,能独当一面为我排忧解难,她可以胜任你能给我带来的一切。”
闻人甲继续低声说着,姬嬷嬷表情变得沮丧,垂头低眉盯着鞋尖,感觉有些委屈。
闻人甲指尖顺滑的发丝划过,语气一变,带有一丝笑意道:“但,你是本少主的特别,姬嬷嬷,永远只有一个,我如何能将你遗弃?”
姬嬷嬷惊喜抬头,可看到闻人甲那似笑非笑神情,知道被抓弄的她羞恼挣脱闻人甲蹂躏的魔掌。
生气的负手而立,嘟着嘴煞是可爱。
闻人甲哈哈大笑,这几日紫竹酒喝得不少,醉后他总喜欢作弄姬嬷嬷与邱洛安两位美人,许是长大的原因。
倒是应验句老话,男人三分醉,骗到你心碎。
“哈哈哈!”
这时,远处一阵长笑传来,由远而近,伴随的是被惊扰的众民叫骂声,犬吠声。
姬嬷嬷警惕瞥向声音来处,闻人甲虽鹤立不动,却止住了笑意,耳朵竖起留意何事发生。
在姬嬷嬷视线中,只见一男子吃力的攀爬自家院落围墙,翻身落地傲然起身,散乱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
“哈哈哈,目标就是你们吧?”
男人眼珠一转,立马锁定二人,见闻人甲紧闭的双眼,以及姬嬷嬷姣好面容,心中已确认正是目标之人。
闻人甲闻言念头一动,心知来者不善,却无意外之感。
毕竟他等来此雾林镇高调行事多时,入了某些狼豺眼里,属实正常。
“来者何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松云帮,天命之子荀霍是也!”
荀霍傲然回道。
“天命之子?荀霍?”
闻人甲愕然,袖中已暗扣别针准备出手的姬嬷嬷也是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睛,两人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之人。
“不成想荀某初出江湖便名声赫赫,很好,既然听过本人大名,知晓本人是主角,便乖乖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罢,不要不识抬举免得我伤你性命!”
荀霍哈哈大笑,对于他名声大噪感到很满意。
不,我没听过,是你自己说的……
闻人甲一阵无语,明白了荀霍脑子有些特殊。
“敢问天命之子来我紫竹酒馆所谓何事,又为何说让我束手就擒?”
闻人甲拱手笑问,这般自大的家伙他还是头一次见识。
“谋财害命!”
荀霍淡淡道。
闻人甲挑眉,态度冷淡下来,道:“既有害命之举,自是无引颈就戮之理,手下见真章罢!”
闻人甲既然入了这凶险江湖,做那魔道巨枭云鹤上人之徒,天魔门少主,自是做好了刀口舔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