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甲首座,你也去呀?”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甲低头从柱上望下,发现是一年前与他竞争首座之位的胖和尚,事后他得知这位胖和尚叫德福,很贴切的法号,听说其胖是天生体质问题,不是他想得那般整日偷腥。
并且,甲还听说德福身体很不好,远没外表体型看上去这般的壮实,经常动不动就受风寒,头晕脑热的,比曾经自己乞涯,被夺眼元气大伤时还不如。
“原来是德福,此行多艰,你受得了?”
德福意外他的到来,甲同样意外德福的到来,开口问道。
如今他是首座,倒不用称呼德字辈为师叔了。
“哈哈哈,路途再多艰胖和尚我也想去一趟西域,这可是百年一度的佛门盛事啊,错过这次,我这辈子就没机会再参加了。”
德福揉着雪白雪白的大肚子,一脸憧憬。
甲微微沉默,在这乱世上,活到四五十岁已算寿终正寝了,活到七十那都是极罕见的存在,一百年一度的佛门法会,对他们这种普通人而言,的确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盛事,错过真就一辈子了。
而德福身体不好,想要等到下一个一百年基本没指望。
想着想着,甲忽想到自己近三十的年纪,左手摸了摸自己还未有一丝皱纹的脸,心头一阵恍惚,原来自己已活过了半辈子,老朽这二字,曾经以为还很远,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远了。
自己,很快就该老了……
甲很快又想到比他大五岁的顾青,其年龄近三十有五,岂不是很快就要到达寻常人的平均寿限?
甲感到心头一阵气闷,他倒不是怕死,但总感觉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没怎么活一样,怎么一眨眼就半身入土了呢?
明明感觉年少时与顾青相依为命的日子还在不久前,他们的时间,到底被什么给夺走了?
甲摇摇头,驱散这些杂念,或许是他悠闲得太久,想太多了。
“饱暖思淫欲啊……”
甲为此做出总结。
蝉叶来了,他的到来意味着包括甲在内的八十多位和尚开始上路前往西域。
上路时,甲发现除他外没一个首座参加,想来其余九位首座都没他这么清闲。
大批和尚下山,携带着一车又一车的行李,笔直往海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甲看到许多被战乱波及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面黄肌瘦,形如槁骸,茫然地躺在阴凉处等死,偶尔也有被逼入绝境的流民三五成群结成土匪,肆意打劫路人,甚至流着口水,打起死人的某种主意……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甲平静目视这一切,喃喃道:“饥寒起盗心。”
“这是大势,亦是短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蝉叶不知何时来到甲的身边,淡淡道。
甲目不斜视,回道:“我们忍忍就过去了,他们忍忍,就死了。”
蝉叶微微摇头,道:“如此乱世,和尚也难保周全,只能尽力布施些米粥救济世人。”
蝉叶说完,让渡踔打开粮车,一边西行一边派发米粮给流民,显然他早有准备,特意拉来一车粮食一路派发。
“和尚分粮咯,快抢啊!!”
饿得像骷髅的流民见到粮食,如同猫见到老鼠贪婪地扑了上去,疯狂抢夺。
“我的!都是我的!”
大群流民身体弯成诡异幅度狂奔而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粮车。
“别抢,别抢!每个人都有!”
几十名和尚艰难挡着,大吼道,可惜他们人数太少,一些流民以人叠人的方式很快冲到了粮车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米粮,全然不顾生米粮会不会涨破他的肚皮。
“真是丑陋的世间!”
甲叹息一声,这些和尚几乎都是禅僧,到底是太仁慈不忍动粗,这样只会害了所有流民,撑的撑死,挤的挤死。
“都给我安静!”
甲狮吼功猛然发动,暴喝之声震得所有流民都捂耳痛苦倒地,哀嚎一片,随后一跃而出落到粮车上将抢粮的流民全部抛飞。
“想要米的全部给我排队,不排队的就继续躺着等死!”
甲喝道,疯狂的流民被震住,总算恢复些许理智,僵持片刻后,乖乖地排成长队领米。
金刚寺的车队这才得以继续前行。
“方丈,大周境内今年没天灾吧,为何有如此多流民没饭吃?”
渡昱不解问道,他眉头有道血槽,刚才流民冲得猛,手爪胡乱刨着,险些把他整个眼珠子都给扣了下来。
“天灾是没有,人祸比较多,青壮都被抓去充军,哪来的人种地,陈年粮食都在地主与官员的手里,这些百姓失去家中顶梁柱,难以维持生计,卖完房地,当掉所有值钱东西,吃光吃净没钱后,自然就成了饥寒交加的流民。”
蝉叶苦笑的,道:“这就是战争的危害,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无论大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