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峰做何?”岚岳神色平淡。
“徒儿听闻边市聚集各方奇珍异兽,想去看看有没有合缘的。”
赵钰在大殿门口等候,待岚岳过来便行礼拦住,跟他提起出峰一事。
自上次受伤被带回,他身上便多了条禁制。
其他外门弟子只要登记拿取令牌,便能自由出入的护山结界,唯独将他阻隔了。
他出不去巽都峰。
但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跟小东西会在一年半之后相遇,可现在事态有异,他们相遇的未来不见了!
尽管他们的相遇只能算是巧合。
伤痕累累的小东西躺在乌石山,一条飘满落花的清澈溪流边,被石头挂住,泡在水里奄奄一息。
那时他还没有养过仆兽,小东西一身七彩斑斓的黑,阳光撒在鳞片上峻亮,看着格外漂亮,一眼便喜欢上,利落救下。
其间它昏睡日久,他便干脆连上契约,既能探知它的身体状况,又能替它加快恢复。
小东西醒来对他很冷淡,他也不觉恼,尽职尽责地当一个饲主,甚至看在彼此形如陌路的相处方式上,打算养几年就放它自由。
岂料世事无常,他俩都没等到那天,却提前迎来了死别。
他从没想过会有躲在小东西身后的一天。
小东西坚定将他围在保护圈里,跟岚岳硬碰硬的时候,他属实震惊又感动。
一直以为一人一兽没有积累出感情,此刻念在他救命之恩义薄云天,所以才愿以命相搏,变大身躯要带他出去。
小东西只是一个小妖兽。
那几人却不是随便能对付的。
赵钰昏过去又醒来,岚岳将他用一根黑绳吊起。
“眼熟吗?”岚岳含笑。
赵钰挂着脑袋像是咽了气,披散的发丝凌乱,挡住半张绝美的脸,尖瘦的下巴有血泪缓缓滴淌。
过了一会儿,赵钰才浑噩抬头,长睫遮掩下的双目通红,一动,眼眶便洇出血水,倏然滑下,覆盖残旧的血痕,聚在下巴尖,滴落。
镶嵌鲛珠的穹顶光线明亮,刺得人眼发昏,银光下,那根绳子色彩斑斓。
黑得几乎要灼穿赵钰的眼睛,恨意而生的麻痹蔓延全身,灼烧千疮百孔的心魂。
他连累了它。
“我剥了它的皮,它还活着,品质不错,可以用来试药。”岚岳很满意。
害得它生不如死。
心脏缩紧,视线蒙上一层水雾,赵钰掐断突如其来的回忆,怕情绪泄露太多,藏不住马脚。
他现在看见岚岳那张伪善的脸,便遍体生寒,受不住更多的刺激了。
回忆里的乌石山,在巽都峰结界边缘。
他曾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搜寻,一无所获,照那时走过的路线寻找溪流,还是没有回到当初的地方。
乌石山是座小山巅,那座本该鼓起的地包,变成了芳草遍地的连绵平野。
整座乌石山凭空消失。
小东西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两人相遇的地点消失,它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必须出去找到它。
“气色不够好,药喝了吗?”
岚岳负手而立,掌权的上位者姿态。
目光看似温厚实则凌厉,被视线扫过的时候,赵钰立起一身寒毛,有种被怪物盯上的毛骨悚然。
疗伤的药早就停了,那问的只能是他被带进峰便服下的欢沁。
赵钰垂下头,喏喏道。
“回师尊,多宝囊在永苍秘境丢了。 ”
放在里面的药瓶自然也丢了。
若是他不知道后来的事,必定会冒险再去一趟秘境,将多宝囊找回来。
里面装的全是他们送他的零碎物件,他视若珍宝,包括那瓶药。
“你应该早点说!”岚岳脸色一沉,呵斥道。
岚岳极少会对他生气,多数时候都带着可有可无的微笑点头答应。
这时候他应该对岚岳突变的脸色感到委屈,那并不是他故意弄丢的,但又带着一点他为自己变化情绪的欣喜,并自责没照顾好自己而惹他生气,再乖巧认错。
那时他只当岚岳关心他,还会因岚岳得知他没喝药而如此生气,心生愧疚。
却完全没有想过,一峰之主手里培养数千名弟子,还要兼顾自身修炼,掌握峰中事务走向,结交与其他门派之间的关系,分身乏术,哪有多余的心思管他喝了几顿药。
他一直以为那些叮嘱是特殊的偏爱。
赵钰被厌恨跟自我唾弃堵得胸膛胀痛。
扪心自问,经历过那段不人不鬼的日子,他对岚岳的仰慕早已磋磨殆尽,如今只想快点逃离这人的魔爪。
该服的软必须要服。
“徒儿知错了,以后每顿都会吃,不会再落下。”
赵钰装不出往日娇纵的天真跟信任,只得把两人的界线划归到正常的师徒关系,算作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