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说话之人是祖大寿,冯朝现在肯定已经直接破口大骂了。
就他现在这处境还要想升官的事呢?
虽然名义上他拥有剿灭松林村匪窝的功劳,但这点功劳最多也就能用来保命。
毕竟白莲教起义刚爆发时他确实弃营城而逃,严格来讲剿匪之功能不能保命还两说呢。
至于如今重返开宁卫,除了让自己置身险境外,他实在看不到这么做还有什么价值。
开宁卫指挥使下落不明,除他之外的千户百户全都跑了,士兵也趁乱卷走了营城里最后一点家底当了逃兵。。
营城根本守不住,这里现在就是个空壳子。
冯朝哭笑不得地看着祖大寿,心说就算骗傻子也不能这么骗吧?
“让你想就好好想,别嬉皮笑脸的!”祖大寿用力捏着冯朝的肩膀,沉着脸说道。
“哎哎哎,疼疼疼。”
冯朝被捏得龇牙咧嘴,逃出祖大寿的“魔爪”后揉了老半天肩膀,最后才诉起苦来。
“祖老大,功过相抵的事我就不啰嗦了,咱只说升官的事。”
“现在指挥使大人只是下落不明而已,以我对他的了解,那老狐狸肯定早就藏好了。”
“如果开宁卫就这么彻底烂掉的话也就罢了,可如果这边有什么起色,那狗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抢功。”
“说到底他是指挥使,我是千户,他真想抢功的话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祖老大你肯定能明白。”
冯朝脸上挂着苦笑,眼神里全是无奈。
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哪怕在军队尚有血性的辽东战场上,上级冒领下级战功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祖大寿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不止一次,否则以他的战功不会只是一个游击将军。
冯朝作为祖大寿的手下,尽管作战勇猛,但祖大寿升不上去,冯朝自然也没有上去的机会。
在辽东战场时,他们称得上是同病相怜。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要担心被指挥使抢功的事,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自己当成是开宁卫指挥使。”
“好好想想,如果将来你平叛有功,都需要给谁送银子,需要用多少银子。”
祖大寿一脸平静地说出了极具讽刺的一番话。
冯朝想要升官,不但要自己立功,还要不被抢功。
更重要的是,还要花银子往上疏通关系,才能让这份没被抢走的功劳真正算到自己头上。
这就是大乾朝的官场。
冯朝听出了祖大寿的弦外之音,脸上透出了几分期盼。
“难道薛大人的意思是愿意扶持我上位?战功都给我?还帮我拿银子疏通关系?”
“老大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表现了。”祖大寿又一次狠狠拍了一下冯朝的肩膀。
沉默稍许,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冯朝,别再混下去了,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做点实事出来。哪怕不为造福百姓,就只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听着祖大寿的话,冯朝低下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如果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谁又想当狗呢。
“希望薛大人可以让这里变得不一样吧。”冯朝喃喃自语道。
祖大寿看着这个过去的老部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更多秘密。
其实他想告诉冯朝,薛长山想让整个天下都变得不一样,但他还不敢完全相信冯朝,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可以快点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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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原县,城门外。
薛长山带着一众手下大摇大摆地等在城门下,并不担心他们的行踪会暴露。
在今夜行动之前,顾思南已经派人控制住了这座城门,若非如此薛长山也不敢这么大胆的行动。
顾思南几乎没有什么心腹手下,却还是可以轻松夺门,足见夏原县的城防本身就形同虚设。
城门开启的声音很大,在夜幕之下显得十分突兀。
听到声响后,附近房屋里走出了一些百姓好奇的观望。
但在看到一群杀气腾腾之人从城门外冲进来后,他们全都胆战心惊地躲回屋子里。
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些人知道今夜的夏原县注定不太平了。
但转念一想,有人又会不禁自嘲起来,如今的夏原县还哪有什么太平可言。
顾思南在目送薛长山带人进城后,便带着她仅有的几十个手下急匆匆赶向王小山的驻地。
途经一些民居的时候,顾思南的思绪有些混乱。
越过低矮的院墙,她在一些院子里看到了一双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这一刻,顾思南竟忽然想起在米阳县的经历。
在那座繁华的县城里,她在百姓眼睛里看到过很多种情绪,却唯独看不到惊慌。
“如果可以,希望夏原县的百姓也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吧……”
想到这,顾思南忽然停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