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的床榻之上,萧来仪肆意地交叠双腿而坐;一身圣洁的白色华服铺陈开来,只是染着星星点点的红,像是冬雪中的一抹红梅那般浓烈醒目。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梅花金钗;那钗头的梅花上还有未拭去的血迹,看上去却更加栩栩如生。
屋内,一片狼藉;少女脚下倒着四具凉透的尸体,地面一片明艳的红,连带着那双绣鞋也染上了浓丽。
可她却丝毫不曾在意,就那样坐在上位,眼底透露着淡然,似是对一切失了兴致;原本凌乱的乌发也被一根玉簪挽起,垂下的几缕青丝,将少女衬托的更加美艳,一颦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四皇姐,可终于来了……”萧来仪从榻上一跃而下,尾音沙哑而有勾挑;她步步踏血而来,笑容微妙,却带着让人自心底而生的寒凉。
“四皇姐,怎么不说话呀?”
“啊!!”金尊玉贵的公主,哪见过这等地狱般的骇人场景。
景舒月转头,哭着跑向张贵妃。
“母妃!景…景瑶!景瑶她杀人了!母妃!!”
贵妃张嫣然也是惨白着一张脸,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她忍不住拿着帕子轻掩鼻息;景安雅已经吓的呆滞,被景云和带出了殿外,连同随行的宫女们,也有些受不住干呕。
张嫣然安抚着女儿,强装镇定,只是略微颤抖的语气却暴露了她慌张的内心。
“瑶儿,这是怎么了?若是宫人犯了错小惩大戒一番即可,好端端的怎么还杀人了?”
一顶不顾宫规随意杀人的帽子,就这样扣了下来。
萧来仪丝毫不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是与她那嗜血的目光甚是违和。
“贵妃娘娘。”她慌张地跑过去,只是眼底半分怯意也无,“贵妃娘娘,救救瑶儿!”
那双染了血的手,抓住张嫣然的衣袖;萧来仪面色惊慌,竟是一下哭了出声,“我方才头有些晕便睡着了…”
“可一觉醒来,看到四个带着刀的侍卫将我团团围住!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主上的大业,先杀个公主祭旗,反正他们常年隐藏在宫内,无人会怀疑。”
“等来年,必有主上大军踏破皇宫,直取父皇和娘娘的性命!”
“贵妃娘娘,儿臣好怕!这是敌国的细作吗?为何要杀我们!”
萧来仪手足无措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被吓坏的娇俏女娘;若非她满手鲜血,眼底又那般平静,险些就让人相信了。
张嫣然顾不得被染脏的衣袖,她瞪着萧来仪,目光凌厉极具穿透力,似是想透过她外表直视她的灵魂。
恶心吗?
自然。
哪有刺客杀人之前说这么多话的?而且也不会蠢到穿着皇家的衣服来杀人。
明明是在乱邹一通,可偏偏死无对证;且四人确实是带着佩刀,她又是唯一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反驳她,这样说没有半点问题。
张嫣然微微眯着眼,厌恶和鄙夷丝毫不加遮掩。
便是知道萧来仪是故意这样说来恶心她,她也无可奈何。
景舒月愤恨咬牙;她绝不会这样放过这个贱人!
她委屈害怕地看向萧来仪,“五妹妹怎么这样说?说不定不是刺客,只是见五妹妹睡着起了歹意……”
“四皇姐又是如何得知?”萧来仪拭去眼角垂着的泪珠,看上去好不可怜。
“四皇姐当时应该去帮妹妹找人了才对,这样熟悉这刺客的动机,莫非四皇姐之前与这刺客认识?”
“瑶儿!”张嫣然疾言厉色,及时呵止了萧来仪。
她第一次,从心底对一个小辈生出一抹警惕。
若是扣上谋反的帽子,别说景舒月要论罪,整个张家都要跟着遭殃。
好啊,好一个五公主!
此人,不除不行!
张嫣然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她安抚着萧来仪,“瑶儿说的哪里话,是你姐姐太过担心你了。”
“不过你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敌过四人的行刺,真是让本宫没有想到。”
既然行刺一事木已沉舟,便从她景瑶自身下手。
一介柔弱女子,徒手抵挡四人的行刺;仔细想想也足够为帝王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哪曾想,萧来仪却哭的更为凄惨。
“贵妃娘娘可知道,儿臣从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少女声泪俱下,看上去惹人怜爱,“从前在安平寺,总有人觉得瑶儿是灾星就欺负瑶儿。”
“他们经常打我,直到寺里的武僧都看不下去了,便教了瑶儿几招保命的招数。”
“没曾想,竟真在今日救了命!”萧来仪紧紧握着张嫣然的手,明明眼泪直下,却是笑得肆意张扬,“贵妃娘娘,若不是如此,我便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您今日就见不到瑶儿了呀!”
张嫣然在这几句话里心惊肉跳。安平寺不少人受她指示,好好“教导”景瑶。
她定然是禁不住细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