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商量什么,隐约还能听见唐予池的声音?
向芋起床,把头发随手一?挽,换了件衣服出去,看见三个男人正站在?院子中?间聊天。
院子西边本来是一?堆放在?花盆里养着的各类植物,这会儿已?经?都被挪到东边。
都不知道?桌椅旁什么时候放了个花架,各类植物都摆在?了花架上。
靳浮白?最先感觉到,转身走到向芋身边,帮她理了理头发:“醒了?”
院子堆着一?大盒工具和木头,向芋挺纳闷地问?,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唐予池拿着个肉馅烧饼,吃得挺香:“靳哥要给你和孩子在?院子里做个秋千。”
“所以你也?来帮忙了?”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
唐予池咬一?大口烧饼,口齿不清地说?,“我就是想起这边有家纯手工烧饼挺好吃,开车过?来买烧饼的,要知道?你家今天有苦力活,我就明天再来了。”
向芋想要掐死唐予池。
她说?:“也?别做什么秋千了,我瞧着这麻绳挺粗,用?来吊死你正好,你选个房梁吧。”
靳浮白?帮腔一?句:“别挂屋里,去外面。”
唐予池气得要死,从桌上拎起一?大兜早餐,甩得塑料袋哗啦哗啦响。
他很是忿忿:“你们夫妻俩可太没良心了,我买了这么多早餐给你们送来,你们居然想要把我吊死在?这儿,还嫌我挂屋里晦气,想要把我挂在?外面?我是你家晾的腊肠?”
“唐哥,我没说?要吊死你。”
骆阳边解释边从袋子里掏了个肉馅烧饼,一?口咬掉三分之一?,“要是靳哥和嫂子把你绑绳子上,我在?你咽气之前帮你解开,你看行不?”
“骆阳。”
唐予池阴恻恻喊他,“你给我,吐出来,不然我变成腊肠也?不会放过?你。”
秋千当然好做,主要靳浮白?要求高。
本来骆阳提议用?汽车轮胎当座椅,靳浮白?嫌丑,决定做个木制椅子。
“工程”量一?下子增了一?倍。
不过?竣工时,秋千很美。
和隔壁公园里政府掏钱建的那?个比,也?完全不输阵仗。
向芋坐上去,不用?人推,自己就能借力悠得老高。
骆阳瞧一?眼靳浮白?。
他靳哥指尖有一?个血泡,是赶工时用?锤子不小心砸伤的。
被木刺戳伤的伤口就更多了。
骆阳问?:“靳哥,你真是为了让孩子玩?我怎么觉得,你这秋千就是给嫂子做的呢?”
靳浮白?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也?有过?不开心的事情。
李侈的奶奶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夏夜里悄然离去的,甚至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吃过?饭。
其实去世前,李奶奶已?经?什么都忘却了,很多生?活中?平常的工具,也?不记得用?途。
每一?次李侈去养老院看她,都要拿出和老人的合影,解释半天,自己是她的孙子。
老人将信将疑:“真的?你真是我孙子?”
有时候李侈开玩笑说?,我这儿天天上赶着给人当孙子,老太太还挺不乐意要我。
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很像天真的孩子。
李奶奶就瞧着靳浮白?好看,总觉得靳浮白?才是她的亲人,李侈说?什么她不听,靳浮白?提一?句,老太太乐颠颠地照做。
有一?次李侈说?她,老太太,您能不能不穿您本命年的红裤衩了?一?堆合唱团唱歌的,就您,白?色裤子露个红边儿,寒不寒碜?
老太太差点给他用?拐棍儿打出去,骂他骂得假牙飞出去半米远。
但靳浮白?说?适当吃一?些西芹、红薯、玉米,对健康有好处。
这老太太就能把已?经?从餐盘里挑出去的粗纤维食品,再用?勺子舀回来,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地慢慢嚼着。
李侈都气笑了:“让他给您当孙子得了。”
说?完,感觉到他靳哥目光浅淡地扫过?来,赶紧改口,“我是孙子,我是您永远的好孙子啊!”
所以有时候,李侈和靳浮白?夫妻聊天,说?人真的是神奇得很,根本琢磨不透。
老太太明明把所有事都忘了,还记得她不怎么喜欢自己。
向芋就笑,说?你再当着所有老人面说?她把钱往袜子里藏,她还得更不喜欢你呢。
祖孙俩每次见面都是相爱相杀,唯独最后一?次晚餐,相处得还算融洽。
冥冥之中?,留下了一?些足矣温柔岁月的回忆。
夏季帝都市盛行吃小龙虾,那?天李侈买了好多带到靳浮白?家,说?是和酒店厨子新学的手艺,要给他们做。
有好吃的当然要把老太太接过?来。
老年人胃肠不好,不能吃太刺激性的,李侈特地做了两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