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月平日里就乖巧,面对长辈时尤其。双腿并拢,手放在腿上。
从小练舞的好体态,哪怕是坐着,仍旧腰背挺直。
“他们身体都挺好的。”
宋清棠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客厅一隅。
秦昼站在冰箱旁,手上是刚从里面拿出的冰水。
宋清棠眉头微皱,没有忍住唠叨:“冰水喝了对肠胃不好。”
秦昼轻垂眼睑,一言不发。周身清冷被这冬日的寒意加深。
整个人显得格外漫不经心。但还是听话地把瓶盖拧上,随手放在一旁。
周凛月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暗流涌动的诡异。
她父母虽然从小吵架闹离婚,但不和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像这样的家庭氛围她还是头回感受到,表面平和的假象。
宋清棠看了眼旁边低头看报纸的秦挚。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即使通讯设备飞速进步,但他还是将原有的习惯保留下来。
宋清棠心知肚明,这份报纸是早上送来的,已经被他看过一遍了。
这是第二遍。
“说起来还没和亲家见过面,等改天约个日子,一起出去吃顿饭。”
宋清棠唯有和周凛月说上几句话,才不至于让气氛冷场。
周凛月点头:“好的。我到时候和我爸妈说一声,等您有空了再定日子。”
她仍旧保持端正坐姿,与人说话时,也礼貌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即使紧张到双手发抖。
不知为何,对她连印象都浅薄的宋清棠,此时反而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那种率真简单的可爱。
姜姨布好饭菜,他们在餐桌旁落座。茹伊印花的山水画桌布,餐具是淡雅的素色。角落那只青白瓷花瓶插了几枝腊梅。
周凛月闻到香味,多看了两眼。宋清棠注意到,笑说:“这是前两年我种在院子里的,今年冬天开了满枝的花,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待会让人给你剪几枝回去。”
周凛月眼睛亮了亮,难掩雀跃,但又觉得这样有失礼仪。
于是忍耐情绪,尽量端庄的与宋清棠道谢。
秦昼在一旁看着,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演技拙劣到,两种情绪在她脸上,就像黄河与渤海中间门的分界线那样明显。
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她本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宋清棠无声笑了笑,和姜姨说:“待会你去剪几枝,挑花多的剪。”
姜姨笑着点头:“好。”
常年严肃沉闷的家庭氛围,因为周凛月,难得多出几分生机来。
那顿饭吃完,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雪。姜姨熄灭炭火,将炉子端走。
周凛月站在窗棂后看雪。
秦昼过去,将帘子往下拉,遮住漏风的雕花处:“不冷?”
周凛月摇头说不冷。
还特地将袖子一件一件往上卷,给他看自己穿得有多厚。
秦昼是溺爱与严厉并存。一面随她开心,一面又操心她的身体。
生怕她吹了冷风受寒感冒。
“你知道今天北城气温零下几度吗?就你身上这几件,出去走一圈都够你冻成冰雕。”
这一番话说下来,带着淡淡冷诮。
周凛月却是抿唇不语,眼里缀着委屈。
沉默片刻。
秦昼轻声叹息,眼前这人就是一玻璃造的脆弱物件儿,必须得轻拿轻放才行。
他把帘子拉开,耐着性子和她解释:“我是怕你感冒。你自己数数,今年入冬你都生过几回病了?”
她那副模样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怎么在外面抗压能力挺强,在他这儿说两句就委屈上了。
秦昼笑着把她搂在怀里道歉:“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
客厅后面还有扇屏风挡着,也不用担心会被看见。
周凛月自己都觉得奇怪,唯独在秦昼这里,她一丁点委屈都受不了。
哪怕是他说话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她都忍不住眼眶一热。
宋清棠讲究多,有时桌上有味重的饭菜,她在用餐结束后通常会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此时换了衣服下来,扫视一圈客厅都没瞧见人,屏风后倒是有两道叠拥在一起的影子。
她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其他,去问姜姨:“腊梅可去剪了?”
姜姨说还没有,打算让周凛月待会亲自去挑。
她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怎么我换套衣服的时间门就不见了人影。”
姜姨笑称:“在看雪呢。”
说完,她朝屏风方向喊了一声,“小月。”
周凛月光速从秦昼怀里弹开,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故作镇定地出来。
“姜姨。”
姜姨抬手指着院里那棵腊梅树,笑说:“待会你亲自去选几枝自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