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日常生根发芽,在无形中影响着她的言行举止。
十二岁之前,没系统接触诗书礼仪的原主上蹿下跳,还能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阳;十二岁之后被柳皇后悉心教导琴棋书画,反倒唤醒她心底最脆弱敏感的情愫。
这也间接导致她眼瞎轻信了狗男主。
一场赏梅宴,宛如谪仙的傅云泽从天而降对她施以援手,随后多番毫无怨言的解围式“偶遇”,一方面编织温柔网寸寸把她缠绕,一方面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差劲。
因为傅云泽以公主抱的姿势,深情款款和她说:“品拟飞仙,情殊流俗,只有你才当得起这两句。”
若没有后文的“他如墨的凤眸沉溺了万千星子,温柔又深邃,只是逆着浅浅的月光,有一抹楚端静并未注意到的晦暗”,许意棠可能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
……算了哪怕没有后文这段,自信点,还是把“可能”换成“打死也不”比较好。
“公主,奴婢在这里候您。”第一次真切来凤贤宫,许意棠的思绪里,不自觉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直到汀兰乖巧的轻唤传入耳中,这才回神,尽量让唇角的笑自然一些,“好。”
话落,她集中注意力,挺直腰板提裙进殿。
不愧是被誉为“椒房之宠”的凤贤宫,刚踏入殿内,扑面袭来一阵如和煦春风的温暖,以余光扫了一圈陈设简洁的布置,许意棠暗道真有钱。
没有炭盆,还能保持体感最舒适的温度,恐怕这地龙都是精心改造过的。
“皇后娘娘安。”腹诽归腹诽,正经事当自然也不能忽略,她收回余光,乖巧走近主位,按照记忆福身曲膝道。
一袭对襟缀金凤袍的柳皇后坐姿极端,长发盘成云顶髻,斜插牡丹流苏金簪,眉眼温婉精致,红唇微微勾起,看向许意棠时容颜尽显善意和温柔。
单从这副保养极好的长相来看,许意棠完全可以理解柳皇后为何多年盛宠不衰。
世人都说楚帝爱极了这位继后,为她破例修了殿宇,抬了母族地位,生怕这位继后被那些极重礼法的老臣指点,只有许意棠明白这份情深意切有多少重量。
自古无情帝王家,原著楚帝的这个人设从头到尾爱的只有自己而已。
对于许意棠心中的百转千回,柳皇后自然不知。
她轻捻起右侧桌案上的玉杯,放在朱唇边浅啜后重新放回一旁,这才抬眼看向下首状若不喑人事的少女身上。
“……静儿何时与本宫如此客气了,”柳皇后扬了扬唇角,声线轻缓得让许意棠都深感酥麻,“赐座。”
许意棠知道她前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装傻权当做没听见,应声转身几步走到坐下首位置坐下。
被宫人尊称了多年的皇后娘娘,又被原主恭敬唤了多年的母后,这位柳皇后还真理所当然以为自己就是正宫之主了。
大楚重礼教,尤其是嫡庶尊卑这方面,上至王公贵族,下到乡绅平民,男子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有发妻这一位。
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哪怕他把柳家满门的官职拔高了不止一个等次,把凤贤宫修筑得再绮丽华美,给足柳皇后的颜面,礼法道义方面仍旧不如魏皇后。
包括她唯一的女儿被皇帝赐了名封了号,看似是大楚最受宠最尊荣的公主,拿礼法道义衡量,依然比不上没封号没赐名的楚端静。
没有野心的皇后不是一个好皇后,原著当中的柳皇后,刚坐上继后位子还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时刻维持谦逊低调的作风。
被满宫尊荣奉承了十几年 ,初心早就忘得差不多,加上弟弟柳承坐稳超一品定安公的职位,努力维持的谨小慎微彻底烟消云散。
魏皇后膝下所出一子一女,长子楚朝宁在云巅书院求学多年,基本扰不了柳皇后的眼。
那么唯一的女儿楚端静,就成了明晃晃提醒柳皇后继后身份的存在。
原主习读诗书礼仪,又觉得柳皇后待自己的确如亲生,便甘愿唤一句母后。
心思远不如原主单纯、又知晓原著人设的许意棠,可不想就这么认贼作母。
因此比起唤柳皇后一句承认她正宫皇后地位的“母后”,许意棠更愿意喊“皇后娘娘”。
眼下她没法子占据绝对的主导权,那在细枝末节膈应膈应柳皇后也不错。
对视间,眼尖看到柳皇后眼眶一滞的反应,许意棠表示暗爽。
原主唯唯诺诺了十几年,都没躲过被算计的命运,她又何必缩头缩脑让反派一直如意。
“静儿身子可好些了?”柳皇后默了默,抿唇关切道,“是本宫思虑不周,没有考虑静儿的身子比寻常女子弱了些,才让静儿受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