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沉的空间,连砌墙的砖瓦都都覆着一层常年不散的黑雾,除了墙角四周悬着的几缕晃动的火光,空间内没有任何装饰,平白多了几分人间不曾有的凶冷。
空间里很静,静到连空气仿佛都死死凝固着,唯有不知从何处传来微乎及微的沙漏。
“嗡――嗡――嗡――”
这种轻响不知维持了多久,忽然又有一阵 的蠕动。
没一会儿,空间内倏地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红光,而围绕那缕红光的,正是一群身形有青年拳头大小的黑虫!
好在这些黑虫,虽然看似万分毛骨悚然,实则观察起来,像是没有意识一般,直愣愣爬进盛有那缕红光的器皿当中。
“……可还能受住?”器皿旁侧伫立着一身素袍的少年鼻翼微颤,眼神锐利如刀尖,颇与他温润其泽的容颜不相符。
仔细看来,他骨节分明的右手对准黑虫执有十数根挟裹幽芒的红针,仿佛只要黑虫爬动方向稍有偏离红光,他便立刻让黑虫死无葬身之地!
“……嗬,”空间内,终于有一道冷嗤响起,“谢问情,你当本座是泥塑的么?”
回答者出声时,被黑虫包围的红光亮了些,正巧把青年下方的一处石床映照出来。
那方石床,四周满满当当置有缭绕寒气的冰块,且顺床头床尾的四方,缠着一条约有成年男子小腿粗的铁索,一直蔓延着石床中央单薄的身影,将他的四肢锁住无法动弹。
只见双膝跪在冰凉黢黑的地面上,仅穿了一件裹身的内衫,衬得本就消瘦得可怕的他愈发单薄起来。
那张轮廓绝艳的容颜,大部分都沾染了灰尘,右颊还有一道艳丽的疤痕,不断往外渗着猩红,加上那双苍白的薄唇,狼狈脏污,宛如恶鬼。
唯一正常的,就是他垂在身后的青丝,用发带一丝不苟的半束着,由于被紧紧困顿,如黑缎般散在石床中央的发尾倒显得异常干净。
话落,他死死拧着眉,垂眸敛去瞳孔一闪而过的殷红。
见他紫白唇边渗流的一抹艳丽,谢问情轻叹一声,手起针飞,地上瞬间又多了几具那只蠕动的黑虫尸身。
然而顺这些堆叠跌落的虫尸望去,地上密密麻麻赫然砌着无数只没了生气的黑尸!
甚至那些刚死去的虫尸,不仅曼出了一瘫浓稠的黏浆,还有无比诡异的刺鼻气体发出。
若非谢问情眼疾手快撒了粉末,只怕以黏浆的蔓延速度,连石床都不能幸免。
“最后半个时辰,若你……”清理完虫尸,谢问情颇为沉重开口。
只是“挺过去”三个字还未说出,几道交缠在一起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入。
“……主上!主上……”
率先传入的明显是玉衡,与往日的嬉皮笑脸不同,眼下不分场合的吵嚷,看似满含急切的冲撞,细听之下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后一道明显是得了死令驻守石室的开阳: “玉衡!!你疯了吗?你知道主上的命令……”
谢问情下意识眉头紧拧。
外间的对话还在继续:“……瑶光你给我滚开!主上……王妃……”
之后明显被开阳与瑶光二人强行拖走,断断续续的喊声便听不见了。
室内重新归入一片死寂。
谢问情:“……”
北斗七星的忠诚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沉稳,他不是不知。
他是医者,只一瞬便能听出开阳定是丹田受了极其剧烈的创伤,能冒死不顾傅晚韫的死令,想来定是遇到了什么无力解决之事。
结合方才未说出口的“王妃”这一称呼,谢问情转瞬便明白了。
脚步微顿,还没来得及施针稳住傅晚韫,后者先一步动了。
纤密漆黑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刹那露出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美眸。
对视的那一瞬,谢问情悬着的一颗心顷刻呈直线坠落。
应对傅晚韫体内无修道的这些年,他向来游刃有余,几乎从未有过难题。
而这一刻,“束手无策”来形容都不为过。
因为那是一双眼白和瞳孔都充了血,甚至瞳仁都蔓延了赤红的眼睛!
甚至连眼睛都算不上了。
以往他只是眼尾、够了没有?”毫无底限的谩骂还未休止,一道浸润了寒刺的声线如鬼魅响起,让喋喋不休的女子瞬间眼眸一亮。
于是顾不得再看许意棠一眼,噔噔噔几步,笑靥如花迎上悄无声息踏入屋内的男子,“华哥哥,你怎么来啦?”
许意棠:“……”好吧,看来这女子只是心瘸,而非眼瘸。
饶是来人容颜被一块银制面具挡去了大半部分,但根据露出的下巴,可见此人骨相定是极美的。
且他过分高挑身形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哪怕裹着一身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的黑袍,也并非放在人堆里找不出都类型。
不过让许意棠深感怪异的是,掩藏在他周身矜贵气息之下,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