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意棠悄无声息对视勉强放下心的顾寒苏,耳听一贯惜字如金的楚朝宁为自己解释,好不容易平复心绪的顾寒苏又是一怔。
怎么会……
记忆当中的楚朝宁,清傲矜贵的大楚端慧太子殿下,言行举止端正到与尺子量出来的一般无二,从来看不上她这等视礼法教义为无物的存在。
想当初在云巅书院,顾寒苏和楚朝宁就是南辕北辙的一对代名词,无论是她的一言一行还是一举一动,从来没得到过后者的另眼相待。
对她的态度不仅算不上不冷不热,说是从不给好脸色都毫不夸张。
所以让亲卫给太子殿下报信时,仅仅为了二公主能及时获救,她甚至都做好了被楚朝宁质问谴责的心里准备。
毕竟就算撇开柳皇后振振有词的诘问,二公主能遭柳云薇的残害,与她一时只顾追逐个人猎雁,枉顾二公主安危脱不了干系。
不曾想有生之年,竟然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一句“信她不是谋害端静之人”。
一时间只觉心底五味杂陈,呐呐着张了张口。
“不,不,太子殿下――”正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楚朝宁为自己辩驳,方才还一副神志不清不敢出声的柳云薇登时像受了多大的刺激,“是顾寒苏搞的鬼!是她!一定是她……”
顾寒苏瞪大了双眼,身侧的许意棠也微微扬眉看了过去。
只有主位处暂且把楚倾颜情绪稳定的柳皇后,听到这话喉间不由又是一帧气血翻涌!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姐……”那位被楚帝下令险些要粉身碎骨的侍女环翠也是一愣,实在没料到自家小姐眼下改了口供。
但是电光火石间,她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定是受了太子殿下对顾寒苏信任态度的刺激。
“请太子殿下――”情急之下,她先一步挣开侍卫的桎梏,手脚并用慌乱想爬到楚朝宁身前,却被许意棠似笑非笑的话语拦住,“环翠姑娘,父皇和哥哥都在这里,若你家小姐是清白的,何不给她一个自证的机会?”
言下之意,主子还没发话呢,你这个刚被楚帝勒令丢往万丈崖的下人先别整幺蛾子了。
环翠:“……”
不知为何,端静公主那双与往日一般纯净灵动的杏眼虽然映着浅浅笑意,可那笑,一时间只给她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佛内心深处掩藏的秘密,在端静公主面前暴露得一览无余。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接触到楚朝宁投过来的淡漠眸色,柳云薇忽然间缩了缩脖子,方才的气势冲冲也在无形间化为虚无。
“端慧太子,孤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原定的一手好戏拜柳云薇所赐全毁了,本就心下焦躁的傅云泽,又与方寸大乱的柳皇后眸色对视,霎时安耐不住道。
闻言,许意棠面上闪过一丝嫌恶。
“皇侄都说不当讲了又何须再讲。”正要替楚朝宁回怼,一道表露不耐的懒散声忽然响起,“来者是客,总归是大楚的家务事,皇侄还是多注意些分寸。”
众人只觉眉头又是突突直跳:“……”
看您这背靠金柱、单手支撑下颌的散漫坐相,当真有把自己当成客人吗?
傅云泽本就不好的脸色又是一黑,强压下火气忽略主位处楚帝投来晦暗不明的探视目色,暗暗深呼吸挤出一抹得体的笑,“皇叔提醒的是,是侄儿僭越了。”
这魔头的话倒是提醒他了。
是他太心急,一时忘却了此时决不能暴露与柳皇后的私下交易,差点被楚帝看出了些许破绽。
“柳二小姐还没想好要不要老实交代吗?”宋长瑾摇了摇折扇,眸光微挑,意味深长看向柳云薇,“你该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绝非耍些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关的!”
说到最后,他猛地拔高了声线,听得本就心虚的柳云薇整个人又是一颤。
“我……”她咬了咬牙,内心正天人交战间,只听楚倾颜颤声质问道,“薇儿妹妹,你为何要暗害二妹妹,为何要辜负本宫待你的一番苦心?”
主位处的柳皇后闻言又觉得眼前一阵发昏。
蠢、蠢呐!
她的女儿,为什么会蠢成这个样子!
不、不行!
她的颜儿一定不能就这样败给魏氏所出的一儿一女!
想到这,柳皇后狠狠掐了一把掌心勉强保持清醒,压低眸色朝一旁的侍女递了个眼色,很快又恢复那副强撑着的高贵表象。
楚倾颜这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样子,看得许意棠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好家伙,她都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本以为这位原著里无时无刻不让原主吃瘪的绝世白莲花是个王者,事实却是一块废铁。
眼见同盟柳云薇有倒戈倾向,连自家母后的千叮咛万嘱咐都顾不上,迫不及待与柳云薇狗咬狗了。
一时间,席间那些铆足劲压缩存在感的世家权贵,大多数唯楚倾颜马首是瞻的子弟纷纷松了口气,以一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