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向来备受唐宫看重,今年又加了摄政王迎娶和亲公主,所以整个金銮殿的盛况可以说前所未有。
到了酉时,换了身绛红烟笼束腰锦裙的许意棠,以摄政王妃的身份被燕芷搀扶着,落落大方走向先一步落座的傅晚韫身旁。
全程她的唇角都浅浅上扬着,坦然自若接受环绕大殿的大唐权贵们所投来的各色打量。
有探视,有惊艳,有评判,有不屑,也有蔑视。
更有甚者,面上有明晃晃的讥笑,旁若无人与同行者谈论,“也难怪是江南烟雨之地养出来的,这么个娇弱美人儿,也不怕被长安的风给吹跑了。”
敢当着阴晴不定的魔头面儿谈论人家媳妇,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喝傻了。
同行者暗暗擦了把冷汗,未免自己受牵连低声劝阻,“刘大人,您喝多了。”
“怕什么?哈哈哈哈,不堪一击还不让本官说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爬上本官的床,只怕连一刻钟都――啊!!”
“禁不住”三个字还没被这位刘大人说出来,整个殿内便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叫喊。
那位同行者只觉眼前一层血雾蒙住,愣愣着连眼珠子都不敢移动。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知何时,那魔头离了主位,居高临下把玩着滴血的弯刀,“只怕如何?”
“呜嗷……”那刘大人一手痛苦得覆着双眼,另一只手捂着嘴巴,然而仍旧堵不住两处汩汩直往外冒的鲜血。
显然是在无形中被傅晚韫剜了眼珠,割了舌头。
同行者已经吓得失了跽坐的仪态,像是看见了多么恐怖的一幕,哆嗦着跪地直呼求饶。
“无用,”经此插曲,大殿内登时寂静得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接近全无,傅晚韫这才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还有谁对王妃有意见?”
刘大人的惨状在众权贵眼前挥之不去,耳畔又充斥着魔头近乎扭曲的询问,纷纷头皮发颤的同时,可谓把头缩进胸口道,“臣等不敢。”
这还没完。
已经把呼吸放慢到极致,老脸都被憋的通红,依旧还得装孙子被魔头充满戏谑的视线一一一审视着。
“王爷,我无事的。”着实没想到傅晚韫会当堂出手护持自己,许意棠心惊愣神之际,微微把声线扩大了一个调唤道。
这位刘大人不顾及摄政王在此便口没遮拦,肆意用床榻之事侮辱她,可见私底下不知糟蹋了多少无辜女子。
所以傅晚韫轻而易举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受了折磨,许意棠自然不会心生任何芥蒂。
她不是什么古早圣母女主,不会在知晓傅晚韫为何出手的基础上,发挥毫无底限的同情心。
不说她单方面选择信任傅晚韫,只论这位虚浮的刘大人,仗着一官半职不知该如何作践女子,让他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见那魔头终于挪开踩在刘大人头颅上的尊脚,众权贵终于缓缓松了小半口气。
一边暗暗叫苦不迭,一边忍不住在心下把那位被酒迷了心窍的刘大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吃酒便吃酒,好色便好色,找死便找死,可偏偏惹谁不好,要去惹那魔头护着的人。
这下好了,不仅自己丢了半条命,余生别说床榻能不能禁住,只怕他自己能否醒来都是个问题。
自己找死便罢了,非要拉着一众权贵陪葬!
暗骂这位刘大人的同时,不由得纷纷想起了唐帝。
陛下啊陛下,臣等真的架不住了,求求您快来管一管这魔头吧。
虽然这魔头目中无人不是一天两天,但只要陛下您在,起码他还知道收敛。
许是他们前所未有的真诚祈祷被老天听到了,翘首以盼之际,殿外终于飘进了一道捏着嗓子的传唱声。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如果不是君臣仪态不允许,只怕这些老泪纵横的权贵都因抑制不住悲愤,齐刷刷冲上去拖住大唐九五之尊的袍角痛苦出声。
只为控诉这魔头有多阴翳歹毒,有多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坐着。”迟疑一番,许意棠正要起身向缓步靠近的唐帝一礼示意,膝盖便被一股熟悉的凉意掣制住。
瞬间明白傅晚韫是何意的她:“……”
索性保持着跽坐不动,只微微朝一旁落座主位的唐帝颔首。
反正她本来也不愿与唐帝虚以逶迤,傅晚韫更是早与自己这位表里不一的皇兄翻了脸,所以行礼与否的意义实则并不大。
“众爱卿平身――”
被十二冕旒遮敛着面容的唐帝沉声吩咐,视线掠过倚靠桌案阖眸不为所动的傅晚韫,肉眼可见有晦暗一闪而过。
“摄政王妃远道而来,朕代表整个大唐向王妃问一句,贵国陛下安好与否?”
昼夜紧赶慢赶前往长安的途中,许意棠便收到了楚帝驾崩,端慧太子忍痛即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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