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
这场由李嗣源主持的家宴,逐渐散去了一开始的热闹,分批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无意识间瞥向了李星云所在的酒桌方向。
“你怎么来晋国了?”张子凡问道。
“来看看你!”李星云随口回答道。
“你会专程来看我?说,你来晋国干什么?”
张子凡脸上写满了不信,除非天崩地裂,山河倾倒,他才会相信李星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专程来看自己。
“去伽椰寺上上香,求菩萨保佑一下。”李星云想了想说道。
“又骗人,洛阳白马寺,河南嵩山法王寺,蜀地成都宝光寺,哪个不是鼎鼎大名的寺庙,你需要跑到晋国伽椰寺上香?”
张子凡捂脸无语,他不知道李星云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说谎都不打草稿,这么假的借口,都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你小子管的挺多,这是国家机密,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的,还是说,伱真的就不怕变成他那副样子?”
李星云说话的时候,他指向了自己身后。
顺着李星云的手指方向看去。
第一眼,张子凡还有些懵逼。
第二眼,张子凡眼睛瞪大了。
只见一个全身缠着白色绷带的男人,他艰难的用筷子,夹起桌上一块肉放进嘴里,随后脸上露出了舒坦的神色。
看得出来。
对于自己能做到自力更生,而不需要下面的仆人照顾,这是一件极其满足的事情。
“温涛?他是温涛?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张子凡语气吃惊道。
以前他和李星云一起混迹江湖的时候,也和温涛接触过一段时间,知道这是一個聪明人,一个懂得趋吉避祸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懂得趋吉避祸的人,如今变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直让人心中陡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他像你一样多嘴,什么都要问,什么都想知道,这不,一不小心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李星云故意打趣了一句。
然而李星云的故意打趣,张子凡完全没感觉出来,只感觉到了伴君如伴虎。
一时间。
他的语气都无形间低了三分,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你这次去伽椰寺,有什么是我和义父能帮忙的吗?”
张子凡深知,上位者和你开玩笑,你不能真的以为对方是在和你开玩笑,需要仔细揣摩,才能保证自己不犯下严重过错。
更别提眼前之人是大唐天子,虽然表面和自己称兄道弟,但一个不注意,包括自己在内,在场所有人脑袋都有可能搬家。
“别叫我陛下,出了那座皇宫后,我就已经不是陛下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平民,普普通通的大唐子民。”
李星云拍了拍张子凡肩膀,他不希望所有人都疏远他。
可这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
“陛下说笑了,陛下永远是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张子凡十分圆滑的把球踢了回去。
见状。
李星云也懒得和张子凡继续争辩,因为他不能强求对方不疏远自己,他只有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忘初心。
“张兄,我们兄弟俩说说心里话,你觉得你义父为人如何?”李星云突然问道。
“义父为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胸怀鸿鹄之志,腹有良谋,心有大志,却无报国之机。”张子凡一字一句道。
“张子凡,这话是他让你说的?”李星云微微皱眉。
天子皱眉,威严自露。
下一秒。
张子凡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连忙说道:“陛下,此话,无人教唆,全都是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不要误会义父。”
随着张子凡跪下,这豪门大院里面,无论是李嗣源,还是他儿子,女儿,女婿,甚至于一旁的女仆和仆人,都跪了下来。
唯一站着的几人,除了鲜参,石瑶,高城百合子,也就只有温涛这个实在是跪不下的人,他只能尴尬的擦了擦嘴角油渍。
“起来吧。”李星云意兴阑珊道。
等到张子凡和李嗣源一行人站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跪,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暴君?”
面对这句质问,全场哑然无声。
好半响后。
李嗣源主动站了出来,咳嗽几声,说道:“陛下别误会,他们这是.........”
与此同时。
同在太原府的另一个地方,晋王府邸。
“老十三,你说,老大请天子做客家宴,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一名独眼老人,拥有着典型的沙陀族人面孔,虽已步入古稀之年,但依然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声音浑厚有力。
他穿着象征身份的晋王冕服,头戴白色与金色相间的高冠,两侧与鬓角的头发自然上扬,犹如燃烧的白色火焰一般。
虽然这个老人坐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