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你在做什么?”雀仙舒展着翅膀落在受月楼上,看着忙碌着的宫梦弼问道。
宫梦弼在扎草人。
他手上的活不停,道:“你怎么来了?”
雀仙道:“我来看你呀,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没有找我玩。”
宫梦弼笑了起来:“我不得空呢,要修行,还要筹建狐子院。”
雀仙忧愁道:“你说我以前在竹岭一个人待着,竹海听涛,云间飞纵,也没有觉得孤单,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孤单了呢?”
宫梦弼放下手中的莎草,看着文修的样子,有些惊讶。
雀仙落在宫梦弼身前,化作小童,拿着莎草挥舞着:“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宫梦弼道:“也许是因为交了朋友吧?”
雀仙歪着头看他,欢喜道:“可能是这样。”
宫梦弼问道:“你觉得好还是不好呢?”
雀仙道:“应该是好的吧。以前不会有这样的感受,现在有了也很新奇。”
宫梦弼道:“文修你快要入品了。”
“诶?”雀仙疑惑地看着宫梦弼。
“能感受得更多,就是在成长。”宫梦弼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玩归玩,修行也不能落下。”
雀仙道:“我知道,我每天都有修行的。你为什么要扎草人?”
宫梦弼捡起莎草继续:“上次我以草人为岳府神兵寄托形体,把多年积蓄都用光了,所以还得攒一些草人。”
“而且今晚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雀仙疑惑:“今晚?”
宫梦弼道:“是啊,我召集了吴宁县的狐狸今夜相见,恐怕要大打一场。”
雀仙来了精神:“带我一个!”
宫梦弼摇了摇头:“这是狐狸的事,你不要去。”
“好吧。”雀仙有些失望。
宫梦弼道:“你有时间就去美人岭玩一会,佳英姑娘如今附身在黄腹山雀身上,白日里可能要无聊死了。”
雀仙眼睛一亮,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文修展开双臂,化作一双翅膀,而后整个人便化作雀鸟飞天而去。
宫梦弼看着他色彩艳丽的羽毛消失在天上,笑着摇了摇头,仍旧不紧不慢地编织着草人。
每一根莎草都要以法力洗炼,最后以咒法加持,才能作为施法的凭依。
直到夜色深沉,他借由编织莎草而沉静的心神才缓缓奔涌起来。
踏风而行,风与火交织成羽衣,将他护在其中,而后如流星飒沓,遁往狐狸坡。
狐狸坡在县郊。
古木幽深,野山掩映,渺无人烟。
因为时常有狐狸等野物出没,故称之狐狸坡。
此时,便有一道红光从天降,仿佛坠落的星子一般,掉在狐狸坡当中。
红光散去,露出红衣黑靴的宫梦弼。
五鬼神和小齐、康文已经在狐狸坡等候。
见坠星落下,就知道是宫梦弼来了,连忙上来拜见。
康文禀报道:“狐会,法台已经建好。”
白日之时,宫梦弼就命他们在此修建法台。
五鬼神垒石为基,伐木为台,狐心小齐与康文以香花、香草、香果为祭,奉泰山娘娘与玉仙神女的神位。
宫梦弼看了一眼建成的法台,道:“辛苦了。”
五鬼神道:“主人,已经有狐狸来了,就藏在林中。”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点火。”
康文便将法台周围的垒起的篝火点燃,照亮了狐狸坡。
宫梦弼取出小金炉,心火落入炉中,便有烟气冉冉升起。
宫梦弼伸手一点,那烟气化作狐狸的模样,在空中盘旋。
这相当于一面旗帜,为狐妖指引方向。
他对着泰山娘娘与玉仙神女的神位拜了拜,道:“吴宁县狐会宫梦弼,今奉天狐院法度,召集群狐,制礼以崇敬,立刑以明威,请娘娘与神女见证。”
泰山娘娘的灵应落下来,神女的目光也垂下来,宫梦弼心中就有感应。
篝火的光在宫梦弼身上跃动,他赤色的尾巴、红色的衣袍、昳丽的面容笼罩着明丽的光,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神圣,让人心中慑服。
五鬼神站在法台之后,几乎化为五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康文和狐心小齐分立在法台两侧,静默不语。
无形的压力在安静的狐狸坡蔓延着。
渐渐地,有一只、两只、三只狐狸从幽暗的林子里走出来。
本来还幻化作娇媚多情的女子,风流浪荡的男子,但走入火光之中,见到宫梦弼的样子,那拙劣的幻术就不由得散去,重新化作狐身,瑟瑟发抖地走到法台之前,匍匐在地。
宫梦弼不言不语,看向远方。
子时将至,一只只狐狸赶上狐狸坡,聚在法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