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教化狐众,功德无量。”
宫梦弼哪里敢受什么功德无量说辞,只说是做些能做的事情。
山中清修固然是修行,教化狐众也未尝不是修行。
大道不远于人,出尘离世也未必就高过游历人间。
姚道长和法明禅师本意只是来看一看狐狸招魂的因由,但是和宫梦弼相谈甚欢,快要天明才赶回了县城。
宫梦弼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穿过狐狸坡的烟霭,就知道最近可以休息休息了。
他连日奔波一直不曾停歇,先是设计除掉了斑寅将军,又是设计除掉了城皇恶神,再维持道场,引渡亡魂,也确实是劳累不已。
他说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姚道长和法明禅师能早点回来,也不全是客套话。
引渡亡魂的事情交给了姚道长和法明禅师,吴王要显示自己的仁德和用心,流民那边也不用宫梦弼去操心。
吴宁县迅速展开了灾后重建的工作,又调来了大量的药物防治时疾,很快流民就从城中消失。
或是以工代赈,或是重返家园,整个吴宁县渐渐就又恢复了生机。
在这期间,府城的鬼神果然到吴宁县来调查城皇一桉。
宫梦弼把刘胜、曾繁和狐女藏在受月楼,以泰山娘娘加持的道场遮蔽他们的气机。
狐狸坡都被这些鬼神光顾过几次,有些能力不够的,甚至无法穿过烟霭。能够穿过烟霭的,又总是惊动宫梦弼,调查了几次无果之后,就不再来了。
这些鬼神当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因为这些事情和宫梦弼就没有关联,没有邪道弄法的痕迹,确确实实是百姓破庙渎神。
反而是从地里面扒出来两个坛子,找到了疫鬼和病鬼种瘟种病的袋子,可不凑巧,还真是城皇庙当中的公物。
至于刘胜和曾繁,也只是两个畏罪潜逃的要犯。
这一场调查虎头蛇尾,匆匆结束。到底有没有查出些东西,宫梦弼不得而知。
若是查出来城皇勾结鬼神杀生害命,那能不能查出来是吴王背后主使?又敢不敢再继续往下查?
官梦弼当然明白,这一场调查肯定会一无所获。
若是查的足够详细,那就涉及到人间的王权。若是查的不够详细,那只能牺牲掉无名县城皇的名誉,把已死之神的价值用尽,将草管人命的锅结结实实背下来。
等到府城来的鬼神离开之后,刘胜和曾繁也重获自由。
宫梦弼闲了下来,但也不是什么事儿也没干。让康文指挥着狐囚把狐子院仔细打磨,又购置了各种用具,就渐渐的更像是书院了。
而这个时间,也是宫梦弼和他定下的两个教书先生约好的时间。
受水患影响,物价涨得飞快,医药更加稀缺,生活的成本更高,让本就不富裕的宁采臣雪上加霜。
虽然他家受水患的影响不大,但是没钱吃饭,就是要命的事情。
宁采臣一整日心神不宁,他的母亲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问道:“我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宁采臣当然不好说自己是受了鬼神的指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给狐狸教书。
宁母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屋子里,不过片刻,就拿着一只金钗出来递给宁采臣。
宁母刚要说话,就咳嗽了两下,但又强忍住,不想让宁采臣担忧,反而露出来笑容,道:“家里米粮不多了,你把金钗当了,换些钱来,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我嫁妆还是有一些的。”
宁采臣看着手中的金钗,又看着面色蜡黄的母亲,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她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呢,这些年供他读书的花销都是父亲留下的薄财和她的嫁妆。手里的金钗,还是成亲的时候父亲买给她的,年少时还见她穿戴过,十分爱惜。
后来家道中落,就收起来,再也没有戴过,只偶尔还看她取出来睹物思人。
“宁采臣啊宁采臣,连母亲都照顾不好,你顾忌这顾忌那,孝且不能为,何以为天下呢?”宁采臣心中反省,又把金钗赛回宁母手中。
“母亲不必忧心家事,我心神不宁,是因为有朋友向我引荐我去给别人家教书,束修丰厚,只是路远一些,晚上恐回不来,因此犹豫不决。”宁采臣解释道。
宁母拍了拍他的手,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要你在床前服侍。你只管去,不要担心我。”
宁采臣笑道:“好,那我这就要出门了,与人约好了今日,若是不去,他们就要另寻先生了。”
宁母看了看天色,迟疑道:“天都要黑了。”
宁采臣道:“去还来得及,只是今日不一定能回得来。”
宁母就道:“君子重诺,去吧。”
宁采臣就收拾了箱笼,出门而去。
水患过后,吴宁县的百业凋敝,民生不振。往来城外,田亩废弃,所见人烟稀少。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直奔城郊狐狸坡。
出门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