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真人!”宫梦弼惊呼一声。
火龙真人看向宫梦弼,道:“你这狐仙认得我?”
宫梦弼恭恭敬敬道:“数月前我府邸落成,曾与您两位高徒有过一面之缘。彼时曾听他们说起过您在镇山禹井炼丹,我十分敬佩您,但未曾有缘相见一面,不想今日在此相遇。”
火龙真人道:“原来是天狐院的高足,上次我还听小徒提起过你。”
宫梦弼松了一口气,笑道:“蒙道友和温道友倒是不曾说过小圣庙当中的圣像原来是您。”
火龙真人叹息一声:“我曾在此降妖,被村民遇见,就建造了这庙宇。只是我派不修香火,本欲弃之不管,谁知……”
他看向向谦,后来的事情,宫梦弼和向谦就都知道了。
“原来蒙道友和温道友是来查看小圣庙才来的。”宫梦弼心中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想起夜叉鬼并非鸠占鹊巢,只是借着小圣名头行事,维护的也是小圣的名声,就连供奉小圣的香火都不曾贪图。
就不难明白为什么火龙真人师徒明知有妖怪冒名行事却没有诛杀,反而轻轻放过了。
这本是夜叉鬼自己的原则,但放在现在这个境遇当中,就只能说是善有善报、傻人有傻福了。
夜叉鬼的原则让他免于一难,而火龙真人的原则则让他无意中逃过一劫。
看着火龙真人如今这元神寄托神像的凄惨模样,听到他此前的言语,宫梦弼不得不问:“请恕晚辈不敬,火龙前辈为何会到这里来?”
这一问,就让火龙真人的思绪又回到前一日。
火龙真人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六阴消尽一阳生,冬至是重大的祭祀之日。
新帝登基之后的万种雄心壮志都消磨在皇城的诡谲风云之中,先是后宫巫蛊贻害无穷,又是老臣死得不明不白。
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不清不楚的郁气当中,远在南边的宫梦弼感觉不到,但火龙真人受奉于弘法楼,却能感受到这人心惶惶的诡异氛围。
新帝冬至祭天述职,叶天师欲借此时凝聚万神、荡清邪氛,扫清皇都的沉沉郁气。
其中就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老皇帝的死。
叶天师要主持冬至祭典,就请托火龙真人去持帝节于皇陵再探究竟。
谁知火龙真人在皇陵受到伏击,伏击者借皇陵龙气蒙蔽天机,让火龙真人的术数受到干扰,没有算出大难临头。
火龙真人落败,肉身被斩,元神被镇压在法界之中,若非借着小圣庙这一点香火为灯,斩破法界逃出元神,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其中关窍之多,所涉及诸事诸人之复杂,并非三言两句就能说清。
宫梦弼也只是听得有几分明白,问道:“真人道法通玄、神通广大,何人能伤真人?”
火龙真人道:“与我对面的,乃是阴阳法王,至于他身后的那两位藏头露尾,借着阴阳法王与我相斗,我斗不过自然落败。”
火龙真人忧心地看着小圣庙外,“劫数、劫数。”
“我这一败,叶天师从此多难矣。”
宫梦弼对事情不了解,无法发表意见,连安慰的话也没法说。
倒是阴阳法王的名号,他却不是第一次听了,“阴阳法王,我听闻他年初就召集弟子入京,不知道皇都掀起什么风浪。说起来,我还杀了他一个徒弟,恐怕迟早也要与他见面。”
火龙真人道:“邪门歪道,曲解经义,魔道之流,也自称法王。”
宫梦弼无法评判,只好说回到火龙真人自己的事情:“真人元神寄托小圣像,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可有什么是晚辈能做的?”
火龙真人看向宫梦弼,似乎在思索能不能信得过他,但宫梦弼身上的清灵之气说服了他。
他说道:“我如今神思逸散,遭受重创,外力难以相助,只能由我自己疗伤。但你若有心相助,我倒是有件事想托你去办。”
宫梦弼郑重道:“请讲。”
火龙真人道:“我出发去皇陵之前,虽数算没有征兆,但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嘱托我那两个小徒若有意外,即刻退走。我败在皇陵,动静已经足够大,他们应该要往镇山来投奔元明先生。”
“若我死了,他们可能会安然无恙,但我逃出来了,他们为了找到我的下落,必要追杀我那两个小徒。我想拜托你北上接应,将他们安然送到镇山。”
宫梦弼正色道:“虽只一面之缘,但蒙道友和温道友也算我的朋友,我一定全力以赴。”
一旁的夜叉鬼道:“窃据小圣庙这么久,如今你这正主有难,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我也去。”
火龙真人看了一眼夜叉鬼,叹道:“你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你一条救命之恩。”
夜叉鬼连忙摆手,只觉得羞惭。
火龙真人咳嗽一声,他探出两条飞龙,张牙舞爪地游动着,落在宫梦弼和夜叉鬼面前,化作两枚龙珠一般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