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不遗余力的发挥它最后一丝威力, 那几天北城一直下雨。
林琅坐在没开暖气的教室里,握着笔的手都有点僵硬。
新跟上来的一个同学,比她低一年级, 听说是14届的第一。
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 在家休养了半年。
一个13届第一, 一个14届第一。
教授让林琅有时间多带带她, 熟悉熟悉校园环境什么的。
对方是个长相温柔的女孩子,留一头棕色长卷发, 皮肤如白瓷,干净清透。
两人的交流是那部手机。
她不会说话,好像是耳疾,连带发声都遭受牵连。
林琅看见她低头打字, 然后将屏幕递到自己面前。
白底黑字的对话框写了一行字。
――今天真是麻烦学姐了。
林琅看完这句话,刚要抬头, 正好对上她那双温柔笑眼。
有种巨大的熟悉感。
温柔的人好像都有个共性, 那就是总能在无形之中拉近距离感。
她是这样, 裴清术也是这样。
原本不算自来熟的林琅, 因为对方和裴清术唯一相似的地方, 从而对她有种天然的好感。
她接过她的手机,在上面敲下一句。
――没关系, 以后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量找我。
她冲她莞尔一笑, 大约是很高兴, 竟然也忘了林琅看不懂手语。
纤细漂亮的手指比划几下, 然后从薄呢外套里拿出一颗金色锡纸包裹着的巧克力。
她说:――谢谢学姐。
那是林琅和翟松月的第一次见面, 在春天的尾巴。
香樟树的树叶茂盛之时, 是属于北城的盛夏。
裴清术从他的江景别墅搬到了林琅那个八十平的两居室。
他带的东西不多, 只有一些日常必须品。
因为裴清术的缘故, 隔壁的邻居已经和林琅很熟悉了,平日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上门送给她一份。
这次得知裴清术搬来,更是热情的让他们去家里吃饭。
原本林琅是想拒绝的,她虽然性子比之前开朗不少,但还是没办法和别人太亲近。
也适应不了这种热情。
但对方实在太过热情,热情到她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一家四口,气氛很温馨。
一儿一女,小女孩才三岁,正是最可爱也最闹腾的时候。
小男孩今年刚升小学一年级,现在学生内卷严重,这个点还没写完作业。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和瓜子,小男孩的妈妈拉着林琅唠嗑,不过就是一些左邻右舍的八卦。
林琅听着那些人名犯晕,不知道谁是谁。
林琅被热情撞昏头脑,企图找到一方浮木将自己从漩涡中拉出。
然后她的目光精准锁定在裴清术的身上。
他手上拿了本故事书,小女孩坐在他腿上,乖巧等着他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也不知道他的目光是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林琅甫一抬头,就和他对上。
那双温柔笑眼,平静到微风吹拂也不见涟漪的湖面,林琅此时就站在那方湖泊上,安安稳稳的待着。
岁月静好,连窗外的燥热都显得不那么扰人。
林琅有一瞬间迫切的希望,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就好。
那顿饭吃完,小女孩在裴清术的怀里睡着了。
她爸爸将她抱走,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黏人过。
林琅想,裴清术身上好像确实有种吸引人的特质,不论男女老幼。
温柔的人,连蝴蝶经过都会短暂在他身上停歇。
这家两居室肯定和他之前的居所没得比,连浴室都是简陋的。
林琅洗完澡后出来,看见裴清术站在客厅的柜子旁。
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此时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些沉默。
林琅走过去,刚想问他在看什么。
后者听见动静,抬起头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林琅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出些复杂且异样的情绪来。
他弯下腰抱她,林琅能够感受到,他忍住了想要将她拥进骨血里的冲动,克制又忍耐的,只是轻轻的抱了抱。
暗哑低沉的声音:“我们小琅以前好像吃了很多苦。”
那时的语气,她直到很多年之后都还记忆犹新。
深沉的叹息声,带着心疼和巨大的悲痛。
他看到的,是满抽屉的药。
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次劫难最后终于取得了真经,那么她多吃一点苦又有什么呢。
上天让她碰到了裴清术,她就觉得之前所受过的劫难,都是在给未来铺路而已。
“我不苦的,裴清术,我不苦。”
林琅是一个知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