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发现他在对待和周凛月有关的事情时,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他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总会知道。”
秦昼却说:“那就先瞒一时。”
他开门进屋。
视线被那扇闭合的门隔绝,秦颂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混沌。
那段时间,秦颂经常会去看他。
他看不出来好,也看不出来不好。
仍旧淡然的神情,好像一切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供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每次他都只问他一个问题。
——她还好吗?
那个时候周凛月已经被送去国外治病了。
秦颂摇头,并没有因为怕秦昼担心而撒谎。他再了解不过,自己的那些谎言,秦昼都能一眼看穿。
他说:“她不好,非常不好。前些天割腕了,好在及时被发现。这几天她家里人轮流守在她身边。”
秦昼一言不发,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反应。他像是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动了动被拷着的双手。
他看着那双手,眼底好似一片不见底的汪洋。
秦颂语文不太好,没办法找到一个很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秦昼当时的那个状态。
是厌弃吧,厌弃在那种时候,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还是心疼,亦或是,绝望。
来看他的人并不多,他似乎被彻底打上了“令家族蒙羞的污点”的标签。
除了秦母之外,就只剩秦颂了。
每年的家族聚会,所有人都对他闭口不提。
好像秦家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
秦颂在美国留学,得了空闲就会回国。
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秦昼还是把一切事情都替周凛月考虑到了。他给了秦颂一串号码,让他回美国之后找这个人,之后的事情,对方会处理好。
就连开在她家附近的中餐厅,也是秦昼担心她在美国治病会想家。
秦颂经常去餐厅帮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唯一会做的,还是无聊时跟着厨师学的那碗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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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昼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周凛月醒着。开了盏台灯,她坐靠床头,打着哈欠,却不肯睡。
秦昼过去:“吵醒你了?”
周凛月摇摇头:“我做了一个梦。”
他身上有烟味,特地洗了个澡才进来。
上了床,将人搂在怀里,他低声问她:“什么梦?”
“一个噩梦。”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那种真实感,让她不安的情绪逐渐回落,“我梦到你走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结果发现你真的走了。”
他淡笑:“我出去抽了根咽。快睡吧。”
周凛月不安地抬头:“那你还会走吗?”
他顿了顿,将人搂得更紧,下巴在她头顶轻轻地蹭了蹭:“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
这话如同一语双关。
周凛月在他怀里很快就熟睡,手还攥着他的衬衣。
像是怕他不讲信用,等她睡着又会偷偷溜走一样。
他笑了笑,手在她脸上蹭蹭,她还在梦里,轻轻皱眉,不满地哼了一声,又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抚摸。
窗帘开着,月色透过漏花窗,在地上铺开薄薄一层。
山野总有虫鸣,哪怕就快入冬的季节,也总是嘈杂。
秦昼却寻到片刻安宁。
他也时常会想,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吗?
不是的。
就是因为感情淡薄,他才能做到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可唯独只在对待周凛月时,他像是一个滥用职权的反派角色。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他很认真的想过,却总也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能那些标准的指向性都太过广泛,它们可以是任何人。
但周凛月只是周凛月,至少,在秦昼这里是这样。
第二天早起就开始下雨,整个山庄都笼在薄雾之中。
周凛月盯着门檐上往下滴落的雨水,秦昼把外套给她搭上:“穿这么点,不冷?”
他好像总担心她会感冒,周凛月力证自己身体好;“我不怕冷的。”
他点头:“嗯,我怕。你进来点,别把寒气带给我。”
到头来,还是让她回屋。
周凛月鼓了鼓两腮,走到他跟前,被他牵回房。
屋子内一片暖意,桌上的线香早就点燃。
周凛月突然想起来,还有林昭。
她给她发了消息,问她醒了没有。
林昭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说正要找她。
——待会雨停了我们去喂羊,听说后面的农场养了好多羊。
感觉还挺有意思。
周凛月立刻就同意了。
放下手机,她和秦昼说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