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自以为是的裴姓人送了人头,许意棠顾不得汩汩冒着血的脊背传来的剧痛,死死咬牙才保持了一丝理智。
“傅晚韫,你看看我,看看我……”耳畔已经收不进满天血腥鹅厮杀了,她想要爬上去,去够半尺之遥的那片血红袍角。
“傅晚韫……求你看看我,求你醒一醒,不要彻底沦为无修道的杀器……”
可惜,本就没了神智的傅晚韫,虽然没了五感,反倒对血腥尤其敏感。
潜意识想要去守护许意棠,不过视觉备受女子纤弱后背淋淋的红光刺激,好不容易稳定的奇经八脉登时全部一片紊乱。
“本座说了,敢动她――”
这一刻,他刻意拉长了语调。
足矣让所有人都可以清晰明了看出,凌乱散开的红衣黑发所掩藏的白皮之下,是怎么样的一种冷煞狂狷。
“那么,本座一定会让尔等后悔来这世间。”
不止许意棠,就连追随傅晚韫数载、可谓因屠戮而对人间地狱免疫的云知羡,都止不住瞳孔猛缩。
一股名为极度畏惧的感觉心底油然而生。
从头皮到脚趾,每一根寒毛都浸染了颤抖。
“傅晚韫……你冷静!看看我,好不好……”面对操纵在他手下的屠神断千人残肢,饮万人之血,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的许意棠再次喊道。
然而她太虚弱,短短的七个字用“气若游丝”来形容都不为过。
好累……傅晚韫,你看看我。
“恒楚!”视线彻底陷入一片黑暗迷之前,她好似听到了自远处传来的一道泠泠清音。
是……幻觉吗?
她想眨眨眼,却实在累的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恒楚!”第二次,不止离得近的呼喊,还有一袭如缎雪衣的青年。
面容如雪,韶秀矜贵,眼底是化不开的冷雾。
“哥哥……”她笑了笑,努力让唇瓣的弧度扩大了些,“哥哥,你去唤回傅晚韫……我想……想让他好……好……”
到了最后,断断续续的呢喃连最后一个“的”字都发不出来。
不过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稍稍睡一会了。
意识晕厥的最后一瞬,视线迷离的最后一刻,她依稀捕捉到了东方拂晓的初晖。
……等再睁开眼,天一定会亮了吧。
“恒楚!”
眼见怀中一袭血污的女子阖住了眼睫,任凭再怎么呼唤也没了反应,楚朝宁那张一贯淡然的雪颜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只是还没等纯钧剑剑尖染了化不开的霜雪,一道尖锐的桀啸声,携带着血气和黑雾,直冲向九天。
下意识望了过去。
正对上负手踏空伫立的红衣郎君,长发纷飞,像恶鬼,也像艳鬼。
而他手中滴着血的,正是不用入肉便能吸血的刀尖。
刀尖所指之处,正是一具又一具干枯的碎尸。
……这也表明了,传闻中上古魔器屠神的刀灵彻底被醒。
古籍有载,要想唤醒刀灵,须以魂魄献祭。
方才的桀啸声,正是傅晚韫灌输毕生武修的证明!
“哈哈哈――本座这便送你们,去给裴安父子陪葬。”
话落,屠神起。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转瞬便是横尸遍野,哀嚎漫天。
即便是楚朝宁,目光从清醒到恍惚,所及都是无边无际的赤红。
……无一人可以逃过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