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亲弟弟,也是这世上最能扼住她软肋的人。
轻飘飘一句魏含筝,便一举击溃她一切都心软和迟疑。
“弟弟放心,为了柳家,为了陛下圣体安康,姐姐也不会下不去手的。”
“这才是弟弟的好姐姐,”那殷红的舌尖就如一条浸满毒汁的细蛇,似有若无探出在唇瓣舔了舔,“对了,姐姐这么配合,弟弟便再告诉姐姐一个秘密。”
“……你说。”柳皇后暗暗蹙眉,强压下心头那股因他靠近所产生的抗拒。
“姐姐还记得明嘉太子吗?弟弟听从圣尊的话,已经与他不死不休了哦,”柳承嘻嘻一笑,帽檐下的黑眸似有得意闪过,“姐姐会支持弟弟扒他皮抽他筋剔他骨讨好圣尊的,对不对?”
饶是背地里做过不少腌 事的柳皇后,听到明明而立之年的柳承,言行举止却如五六岁的少年般稚气未脱。
这副疯狂而不自知的模样,看得柳皇后又是一阵厌恶。
然而柳承话里话外的威胁,让她根本顾不上介意,“弟弟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与明嘉太子送楚端静归西的计划失败,她也看得出此人并非表面那般温文尔雅,但永乐正值春心萌动的芳龄,早已对明嘉太子芳心暗付。
一方面不忍看永乐失意难过,一方面经过山君一事,早已和傅云泽成了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再看不上眼傅云泽,也须得合谋到底。
如今柳承却说听从长炼城圣尊的话,要把傅云泽抽骨扒皮……不等于让她的永乐下半辈子守活寡吗?
“姐姐听不懂字面意思吗?”柳承轻笑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增量的弯刀,抬手轻轻在刃边来回抚摸。
垂眸间,那双微眯的眼尾尽显贪婪,“弟弟要完成圣尊的交代呀,何况弟弟要让姐姐做九州最尊贵的女人,就要做这九州的霸主,只要姐姐喂陛下吃了长寿药,弟弟又废了大唐那位讨厌的继承人,又何愁霸业不能实现?”
“姐姐难道不相信弟弟吗?弟弟怎么可能忍心让颜儿黯然神伤?待弟弟坐了那个位子,亲自迎接颜儿与姐姐一起入主凤贤宫,姐姐觉得可好?”
整段话越到最后,柳承眼底的痴癫便愈发明显。
听到“颜儿与姐姐一起入主凤贤宫”一句时,深知柳承如今心理无比扭曲的柳皇后,还是忍不住为他的不要脸刷新了认知。
……这、这等大逆不道的无耻之话,他到底以何种心态理所当然说出口的?
柳皇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傅云泽那等有野心有皮相的男子,她都觉得配不上颜儿,论长相论年龄,柳承连嫡子柳云彦都比不上,又如何与傅云泽相比?
最重要的是论辈分,柳承当是颜儿的亲舅舅,他又何出此等枉顾人伦之言?
“弟弟本不想按照圣尊的指示把姐姐关起来的,既然姐姐不听话,那么弟弟――”软硬兼施间,完全来不及反应柳承怎么动作。
只觉喉咙处一阵冰凉,余光瞥见柳承将弯刀抵在她的脖颈处,柳皇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没惊呼出声。
“姐姐决定要不要答应了吗?”柳承又把弯刀往前送了送,好以暇整笑得肆意,“姐姐这段漂亮的脖子像雪一样白,弟弟实在不忍让它变得和血一样红。”
柳皇后:“……”
“姐姐答应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眼下激怒柳承是最愚蠢的做法。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姐姐难道会去相信旁人而不相信你吗?”她轻笑着,鬓边的流苏钗环叮咚摇晃,“长寿药……既然是为了陛下着想,姐姐一定义不容辞。”
柳承疯是疯,但有一点倒是提醒她了。
当年要不是柳承给她找来这无色无味的长寿药,有与陛下鹣鲽情深的魏含筝在前,哪里轮得到她坐稳这中宫之位?
世人都说陛下情深不寿,待她这位继后极尽恩宠,着实羡煞大楚有情之人,可此次楚朝宁回了临安,让她明白陛下给她和颜儿所有的爱,都是可有可无算不得数的。
为了稳固江山社稷,陛下不让她再有身孕;为了楚朝宁这位继承人顺风顺水,陛下连她的面儿都不顾,愣是把她柳家唯一的嫡女贬往蜀南。
这这让她如何不信若他日颜儿再犯了错,陛下会不会为了楚朝宁而把颜儿逼上思路?
柳承说的是,与其看魏含筝那贱人的儿子登基,倒不如为她和颜儿下半生的下半生赌一把。
起码柳承与她体内流的血一半相同,只要柳承坐了那个位子,谁都别想欺负她的颜儿。
思及此,柳皇后彻底下定决心,与柳承那双显露帽檐边缘的黑眸对视见,眼底满满都是不谋而合的狠辣。
“半月之内,弟弟尽可心想事成。”
话落了一阵,脖颈那股刺痛才减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可言喻的阴凉。
“那弟弟,便静候姐姐佳音了。”收手时,柳承习以为常将指尖在沾染脖颈处的血珠送到唇边,伸出细长如蛇的舌尖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