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这几日弟弟会向陛下请奏外出为云彦寻找大夫,相信陛下会看在颜儿的面子上答应的。”
毕竟柳云彦下半身不能动也是拜楚倾颜所赐,就算为了稳固柳承这位定安公的心绪,楚帝也不可能不应下来。
把柳皇后凝眉不适的神态收回眼底,得到想要答案的柳承置若罔闻,留下这番饱含威胁的话后,心满意足狂笑几声。
直到那袭黑衣悄无声息消失在殿内许久,柳皇后才颤抖着双手并用,撑着主位的扶手缓缓坐起。
她后背的华服早已被冷汗打湿,然而她像是感知不到,眸光盯着柳承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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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围猎的前一日,偏偏生了柳云彦对永乐公主欲行不轨之事,却被忠心护主的属下刺伤下半身,惹得国舅定安公柳承因教子无方,一度陷入羞愤惭愧不能自拔。
不过柳云彦再不争气,也是国舅府唯一的嫡系男丁,何况男人的尊严被狠狠冒犯,也算受了教训。
看在柳承也算衷心为朝的份儿上,楚帝允了他外出寻找圣医的折子,密旨杖杀了春雨算是了结了此事,携一众娇娇艳艳的宫妃,龙颜颇为不悦回了皇城。
哪怕楚帝下了圣旨不让此事遭人议论,顺道关了楚倾颜的禁闭,拜“好心”的许意棠所赐,有好事者还是把这位永乐公主圣洁高贵的名声毁了大半。
收到顾寒苏递来有关临安各处酒馆编排永乐公主如何与亲表哥和大唐明嘉太子纠缠不清的细段,还没幸灾乐祸多久,汀兰便带来楚朝宁唤她去凤仁宫的消息。
“凤仁宫?”坐在太师椅摇晃的她眨眨眼,虽然一时摸不清楚朝宁是何意,仍旧乖巧起身道,“好吧,我这就过去。”
回内殿换了身干净裙子,心头大致有了猜测的许意棠,在汀兰的带领下七拐八绕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总算到了一处丹楹刻桷的殿宇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殿高挂的牌匾,字体并非大楚皇宫随处可见龙飞凤舞的行书,而是看似秀雅、实则蕴含大气在内的楷体。
不用过多猜测,许意棠转瞬也知道此三字出于谁手。
“端静。”怔愣间,长身玉立的楚朝宁自正殿侧门走出,直视廊下有些手足无措的许意棠道,“站着作甚?”
“哦,来了。”
一时不知是心虚、害怕与原主傻白甜行径有太大出入怕是引起楚朝宁怀疑多一点,还是理直气壮反驳自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多一些。
总之,当她独自与楚朝宁二人走到一处燃着香的画像面前时,脑子里瞬间是一条直线的懵然状态。
画纸虽然年久了些,边缘都泛了黄,但并不妨碍当中女子是何等的姿容绝代。
仅一袭简单的干净白衣伫立在一树海棠下方,裹着斗篷伸手接住一朵花瓣,那一瞬的容颜极尽娇艳妩媚,透过画笔的勾勒,许意棠甚至都能看到女子眼底的璀璨星光。
是原主的母亲,那位曾经未出阁便名动九州、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第一美人,入宫后更是以良善仁慈之名冠绝后宫,一度成为天下女子自觉学习的表率。
……明明是原主的母亲,明明她只是温养在异世三缕魄的记忆,明明她与原主不是同一人。
可为什么……她的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拧住,痛得她鼻尖一阵酸涩。
眼眶也不由肿胀,视线所及之处渐渐蒙了一层雾霭。
“跪下。”耳畔落下一道似蕴含千万种情愫却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声线,许意棠下意识顺从屈膝弯了下去。
“可知母亲为何予海棠之棠为你的小字?”
不管是原著,还是识海当中原主前世今生的记忆,所有的答案都是因为魏皇后喜欢海棠。
“母亲望你与海棠一般宁静淡泊,与世无争,一声顺遂。”没等她回话,楚朝宁兀自说着。
感知力敏锐的许意棠瞬间秒懂他的话外之意。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是她还报楚倾颜的心情太过着急,没把她这位多智近妖的哥哥考虑进去。
引起楚朝宁的怀疑也的确合情合理。
“我……”对上与画像女子有七分像的楚朝宁,她动了动唇角,最终没替自己辩驳。
不管原著还是原主的记忆,楚朝宁行事都是光明磊落,行事从未违悖过君子之风。
就算有仇,也必不会在背地里动手脚。
且前期的楚朝宁,在不知晓魏皇后被害真相对前提下,心里对柳皇后母女还是有几分亲情的。
算了,被发现被质问都无所谓,哪怕哥哥生气,她也会做自己认为对的。
只要能让那对黑心母女再对哥哥和她做不了伤害之事,她脏了这双手又有什么关系?
出乎意料的是,那芝兰玉树的少年公子也拂去一身傲骨,毫不犹豫与她一并跪向画中的女子。
“母亲,是朝宁之错,未能守护端静,”默了默,楚朝宁拂袖拱手继续道,“如今妹妹有保护自己,朝宁也请母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