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哥哥更值得她喜不自禁?
本以为楚朝宁定是怀疑她非自己亲妹妹,就算不当场取她性命给自己亲妹妹陪葬,起码也会对她极尽失望,从而心生芥蒂。
已经都做好以一己之力揽下所有、不让楚朝宁迁怒顾寒苏,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把傅晚韫拉下水的心理准备,谁知楚朝宁到头来一句预料当中的责问都没有就算了。
还把她对楚倾颜的回礼归咎到自己头上,向魏皇后坦白都是自己的过错才让妹妹双手染了脏。
能有一位这样的哥哥……许意棠眼下心情时说不出的千思万绪。
“哥哥……你不要自责,”面对魏皇后生前画像,许意棠抬手拉了拉他一尘不染的袖口,“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哥哥。”
她的眼神很干净,干净到又黑又亮,像是溺着稀碎的星子,一时间让楚朝宁不由晃了神。
原来一别经年,在云巅书院的十数载,记忆里被襁褓裹束的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母亲故去的这些年,他一直把母亲的音容笑貌紧紧刻画在脑海当中,如今妹妹恍然一笑,芙蓉如面当真不输母亲分毫。
这些年他只要回了临安,哪怕不是母亲的祭日,他也会来凤仁宫跪在母亲画像前沉默几个时辰才出去。
此次把棠棠带来,只是想让母亲看一看十死无生的妹妹,已经不再像当年一样稚嫩被人欺负,连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
“棠棠,”他抬手轻轻抚上许意棠松软的发好歹也算一朝公主,与敌国独揽大权的臣子暗度陈仓,若是换位思考,许意棠完全可以理解楚朝宁想打断她的腿。
“……已成定局,怪你还有何用?”楚朝宁无奈轻叹一声,起身抚平衣角上前又点了三炷香,“你若真心相许,我与母亲都会百般支持的。”
许意棠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哪怕对上动不动要挖她眼掐她脖子,如今又两幅面孔表露宠溺的傅晚韫,也从没彻底怕过。
眼下全九州最好的哥哥楚朝宁,真把她当亲妹妹来宠,她的鼻尖顿时不可控泛了酸涩。
“好端端的,哭什么?”端端正正把燃香归于炉内后,感知到许意棠在努力吸鼻子的他无奈走近。
然而他实在不会安慰人,艰难动了动唇角,最终只能任由许意棠抓着他的袖子来回磨蹭。
楚朝宁:“……”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的起伏,许意棠一脸讪笑着松开糊了一层涕泗的宽袖,“哥哥……我、我给你带回去洗吧。”
“……不必,”楚朝宁唇角微抽,重新跪入蒲团,像是完全不介意袖边的痕迹,“你照顾好自己便是。”
“好吧好吧,”许意棠忽然福至心灵,凑近楚朝宁挑眉笑得一脸纯真,“哥哥你总让我照顾好自己,那你呢?你有好好对自己吗?”
只当她单纯关切自己,楚朝宁并未多想颔首,神色不言而喻。
“我看才没有,”打定主意耍赖的许意棠,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创造情缘的大好机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看到沉醉之时连墨水都能吞下去。”
闻言,楚朝宁虽没出声,却微微扬了眉梢。
“哥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也不让我担心,”铺垫了这么多,总算可以说重点的许意棠轻咳一声,换了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道,“我觉得哥哥不小了,应该给我找个嫂嫂了。”
楚朝宁:“……”
冷不丁听到“嫂嫂”两个字,他没忍住面色一紧。
保持全神贯注状态的许意棠,自然没错过他那掩藏在发间的耳尖登时紧张得通红,在心里没忍住偷笑出声。
“哥哥,母亲要是还在的话,一定特别期待小孙子生的什么样。”
“所以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她又把话题扯歪,素齿朱唇明媚极了,就差报出“顾寒苏”这三个字了。
“没有,”哪知楚朝宁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端正身姿起来,“与长瑾论剑的时辰已至,我先回贤情殿了。”
说罢,不给许意棠反问的机会,径自负手快步远去。
甚至连不经意掉落蒲团边的玉佩都没注意到。
“母亲,哥哥骗人,明明长瑾哥哥打不过他的。”
许意棠一边小声嘟囔,一边俯身拾起这块总觉得有股莫名熟悉感的玉佩。
然而她并未有心思多想,只一脸虔诚之色,郑重朝画像当中的魏皇后拜了三拜。
“母亲,哥哥太苦了,您若在天有灵,求您一定要保佑哥哥此生平安顺遂,再不要步入前世后尘。”
*
勉强算试探出了楚朝宁的心意,许意棠意兴阑珊间,与汀兰又七拐八绕回了霓裳殿。
只是没想到刚踏入殿门,恰巧遇到了一位实在出乎意料的人。
“王爷?”她瞪大了双眼,一个没注意连手里仍在把玩研究的玉佩都没攥紧。
正当她后知后觉